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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不可思議之Avatar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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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遲一個人在謝微時家中來來回回走了幾趟,又去翻他的書。他家的書也不少,甚至還保留著大學時候的課本——看起來,他是個戀舊的人。方遲忽然有很強的欲*望,想要了解謝微時的過去。只是找遍了他的書櫃,也沒有看到一本日記、相冊之類記錄時間的東西。

如果說她家沒有放任何家庭的照片,母親家中也沒有放任何她的照片,都是為了保護彼此的安全。那麽謝微時這樣做,也是同樣的理由吧?記得之前林栩出現的時候,她就這樣質問過他,他並沒有正面回答。所以他當年的失蹤,究竟是因為什麽?她看見過他背後的槍傷,看起來,他的失蹤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。

可是一個身家清白的醫學生,究竟能遇上什麽能威脅到生命的事情?而這中間他又經歷了什麽,把他變成了一個連殺人都不帶閉一下眼睛的烏鴉?

方遲忽然覺得,自己過去,真的是太不夠關心他。

攤開謝微時的醫學課本,上面只見密密麻麻的筆記。他的字跡十分的奇怪,看起來像是一種經過特殊簡化的行草,可是仔細辨認起來,竟是一個字都認不出來!方遲看得頭隱隱作痛,只得放棄。心道這算是醫生這個職業的通病嗎?字寫得這麽潦草。然而醫生處方電子化已經很多年,現在的醫生已經很少有字寫得難以辨認的了。這個謝微時,還真是有特色。

方遲看了會書,又覺得無聊起來。謝微時說他從小就一個人住,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耐得住這種寂寞的。她去隔壁房中,用謝微時的設備登錄了maandala。

距離上一次登錄maandala,也不過寥寥數天而已。卻不知為何,她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,覺得maandala中的一切,熟悉而又陌生。

拉開好友欄,其中一切如舊的名字一如既往地亮著,而しと的名字依然灰著。她忽然覺得しと的意義於她已經發生了變化,她會覺得這是guest,而不是盛琰。

這種感覺不對。

她想了想,給しと留了一條信息:

——讓しと回到墓地吧。它應該獲得安息了。

留完言,她忽然覺得異常的悵惘。

原來這是一場告別。向過去的自己、過去的盛琰揮手作別。

方遲在maandala的世界中慢慢行走。遠離繁華的市區,不知不覺卻又走到游戲之地。

“大富翁”。

她站在門口仰望這三個字。天空很灰,霓虹的光像星星一樣。今天的客人也不算多,但時不時能夠看見從天而降的銀幣雨水,機器中熱血澎湃的聲音營造出曾經的繁榮景象。

“sa小姐,好久不見!”

“大富翁”的老板f熱情地迎了出來。

“還是老地方嗎?sa小姐,告訴您一個好消息,しと的幻影還在!”

方遲通過sa點了點頭,向投籃區走過去。

f仍然在後面絮絮叨叨,“sa小姐,幾個月不見,您的avatar看起來成熟多了……”

maandala裏的時間,是比外面過得快的。方遲擡起手臂看她的avatar,果然勻稱有力了許多,不再是過去弱不禁風一折就斷的樣子。

走到投籃機前,她從物品背包中拿出三枚銀幣丟了進去。上一次來到“大富翁”,她還有一些銀幣沒有用完。

しと的幻影果然出現了,意氣風發的樣子,記載著那個時期飛揚跋扈的青春。裝滿籃球的球筐開始躁動,提示著比賽已經開始。方遲沒有上去投籃,只是站在後面,靜靜地看著しと的幻影。

看著看著,她忽然就撲簌簌地落下淚來。她又丟下三枚銀幣,輕輕伸手抱住了那一個並不存在的しと。

“しと……我要走了……”

幻影自然聽不見,也不會受到她手臂的束縛,仍在永無休止地投籃。

這時候,方遲只覺得眼角餘光中,一道黑影一閃而過,仿佛有誰在註視著她。她頓時本能地警覺起來:“誰!”她四下張望,游戲之地無邊無際,沒有遮擋,她果然看見一道黑影在向游戲之地外面掠去。

那道黑影的速度不算太快,方遲拔足飛奔過去,穿越游戲之地,便進入了街區。那道黑影從背後看去,是一個穿著黑袍、戴著黑色帷帽的人。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,這個黑衣人飛身爬上了一座高樓。

方遲緊跟著黑衣人上樓,樓頂上,抓住了他的袍子。那黑衣人眼看著難以脫身,猛然轉頭,一張慘白的臉緊貼過來,那一雙相距逾尺的眼睛中忽然伸出兩根手指,插向方遲的雙眼!

方遲固然膽大,但人的本能就是對突然伸向眼球的東西產生恐懼,她猛然緊閉雙眼,向後退卻兩步。她心中狂跳不已,心臟悸動,額頭上的血管都開始狂跳,她險些站立不穩。然而腦子是清醒的,她大聲叫道:

“眉間尺!你是眉間尺!”

睜開眼時,被黑色的袍子緊緊包裹的人已經站在了樓頂的圍欄邊。不見他雙足起跳,就這麽上身下傾,整個人從樓頂跌落下去。

方遲站到圍欄邊,只見黑衣人跌落地上的一剎,瞬間消失。

是maandala的那個bug。她此前躲避guest的追趕時,也想要利用這個bug——只要落下的位置足夠準確,在兩個大陸模塊的相交處,她的avatar就能夠實現空間穿梭,毫發無傷。

然而當時她被guest一抓,下落位置偏離,把自己摔進了醫院。

這時候她不敢貿然地也跳下去。因為穿梭的位置是隨機的,她並不一定能夠追到那個疑是眉間尺的黑衣人。

更何況,她也好久沒有吃a抑制劑了,就算穿梭成功,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這麽劇烈的沖擊。

她唰地滑開了即時通訊系統,點開了:

——你查一下最近註冊的avatar,是不是有一個身上罩著黑袍,臉部是眉間尺的臉的avatar!

回覆得很快,他哀叫:

“每天註冊maandala的至少有數萬人,你讓我怎麽找!”

——直接搜索眉間尺。

方遲想,如果他就是眉間尺的話,一定不會放棄此前辛辛苦苦打出巨大名氣的這個名字和形象。既然他的臉用了眉間尺的臉,那麽名字應該也是。

maandala中的名字不能重覆,除非使用某一個名字的avatar灰飛煙滅,才有可能有新的avatar使用這個名字。就連墓地和人間,相同的名字也不可能共存。

此前那麽久,也沒有聽說哪個avatar打著“眉間尺”的旗號出來招搖撞騙,很顯然就是有人專門占下了這個名字,專門就是給他使用的。

很快大叫起來:“真的有!我靠!半個月前剛註冊的,這是什麽情況!教主又要開始掀起腥風血雨了?”

maandala上眉間尺的信徒確實越來越多。“教主”是這些maandala員工給眉間尺的一個半諷刺性稱呼。

——關註他。據我今天和他的接觸,他還在適應自己的avatar的階段。感覺他跑路、攻擊等方面都還很弱。

“新的avatar,本來就是很弱呀!從來沒有上個maandala的用戶,對avatar都得有個十幾天的適應期呢。”

——不,不是那種新生的弱,是還不習慣的弱。他的avatar似乎有一些超越一般avatar功能的表現,但是明顯用得還不熟悉。如果他很習慣現在這個avatar,就算我的avatar比他年長很多,都未必打得過他。

“不可能啊!”不可思議地嚷嚷起來,“所有avatar都是平等的!怎麽可能會存在具有特殊能力的avatar呢!連大爸爸的avatar都沒有!他想練成個肌肉男都還得去健身房呢!”

——我也不知道。但你見過能從眼睛裏伸出手指的avatar嗎?你見過,腦袋能突然調轉180°的avatar嗎?我確定自己沒有做夢,也沒有瘋。

“……”“嗷”地一聲叫了出來,“這他媽是什麽鬼avatar!嚇死人了好嗎!”他那個英俊無比的avatar抱住了自己的腦袋,“我去找一下負責avatar的程序員,看看是不是他們那邊出了bug。媽的!這個眉間尺能讓哥省點心嗎!”

方遲忽然想起那一天,maandala的天空中出來的出現的四個大字:

【我必歸來】

她忽然脊背一寒。這時開門的聲音響起,她扯掉虛擬現實頭盔和全身裝備奔過去,玄關處果然見到拎著大大小小的黑色袋子的謝微時在換鞋。

她一顆混亂不堪的心忽然定下來。

63.房子中的時光都老

方遲看了看墻上的時鐘,已經下午四點多了。謝微時出去的時間還挺長的。她快步走去玄關,想去幫謝微時拿袋子,然而伸出手去撈袋子的時候,卻只覺得眼前一花,抓了個空。

這種感覺就像打羽毛球,明明看見球飛過來了,你判斷好了球的運動軌跡,然而一拍子過去,卻和球擦身而過。

可是那是靜止的袋子,不是正在飛翔的羽毛球。

是突然從maandala中回到真實世界,她的身體已經不能這麽快適應了嗎?還是……

方遲心中涼了半截,卻見謝微時眸光動了動,從她的手上移到她的臉龐,淺淺地笑了起來:“這麽著急做什麽?我還能跑了麽?”

謝微時買了食材去做飯,方遲把他買回來的東西收拾了。所有的東西他都分門別類,用黑色的包裝袋封好,讓人不得不嘆服於他的周密細致。她的手指仍然顫得厲害,很多時候她都要抓兩遍,才能抓住想要拿的東西。

她走去廚房,靠在門邊看謝微時炒菜。

“今天有什麽新鮮事嗎?”他問。

“眉間尺的avatar出現了。”

謝微時手底下的動作明顯一滯。“終於還是出現了?”

“半個月前剛註冊的avatar。”方遲把眉間尺的avatar描述了一遍,卻沒有說是自己遇見的,而是假托maandala員工的奇遇。謝微時放緩了手上的動作,調小了火,凝著眉靜靜地聽她講述。

末了,方遲問道:“你研究了那麽多黑客,你覺得眉間尺可能是你知道的人麽?”

“不排除這種可能。”他緩慢而斟酌地說著,在仔細地思考。“但有一點,我不覺得是maandala的avatar程序上出了問題。avatar的初始設定程序是滕樺親自編寫的,我看過,很天才,從根本上杜絕了在avatar上做手腳的可能性。”

方遲擡眉看了一眼謝微時:“你看過初始設定程序?你是maandala最早的一百個種子用戶之一?”

謝微時把一盤秋葵炒肉盛出來,低頭淺笑道:“是的。不過沒有你guest這麽出名就是了。”

“我說我是guest,你還真信?”

“guest只不過一個名字。你可以說你是guest,我也可以說我是guest——但其實沒有任何意義。”他盛好了飯拿出去餐桌上,方遲抽了筷子和勺子,也跟著走了出去。

坐下來,謝微時看著方遲說:“我是謝微時,你是方遲。我喜歡的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,跟她有什麽特別的身份,或者我有什麽特別的身份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
方遲怔了怔,一筷子西紅柿雞蛋放在嘴裏忘了咽下去。過了會,她說:“你放的糖太多了。”

謝微時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他說:“今天我在外面,聽說神經玫瑰的祖楓失蹤了。——是被十九局秘密帶走了吧?”

一聽到“失蹤”二字,方遲首先關聯起來的就是nemo。但轉瞬又意識到,祖楓並不是藝術家。雖然史崢嶸還沒有向她提及這件事,但她知道謝微時的猜測是對的。她問道:

“咱們之前的計劃,可靠麽?”

“目前為止,一切順利。”

……

臥室的燈關著。客廳的燈光半照進臥室中,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涼開水,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身折射出床上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。

窗簾偶爾飄開,能瞥見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。

這間房子很老,窗簾很老,墻壁很老,桌子很老,連房子裏的時光都老。這些浸透了歲月的老物沒了棱角,溫潤而幹燥,就像在這棟房子裏浸潤已久的他一樣。

方遲扳著他堅實的肩膀,鼻子和嘴唇抵著他喉結與鎖骨之間的位置。他的力量貫穿她的身體,她感覺像是穿越了時空,回到了幾十年前還沒有虛擬世界的時候。那時候人與人之間都還很近,近到聞得到彼此的體息。

她摸著他肩後的槍傷,嘴唇貼在他的鎖骨上,喃喃地說:“你還沒說過這是怎麽來的。”

“之前得罪了一個人。我差點把他弄死,當然,他也差點把我弄死。後來,我們就各自失蹤了。”

“看不出來,你還挺兇殘的。”

謝微時牽著嘴角笑了,手指插*進她濃密的發絲中去,輕輕撫摸著她耳後那道長長的傷疤。

“那個人做了什麽你要殺他?”

“他殺了我的一個朋友。”

“聽起來不像是一個醫學生會遇到的事情。”

謝微時低聲笑了起來,捧起她的臉頰親吻她。“遇到你,也不像是一個醫學生會遇上的事情。”

“那後來呢?怎麽就變成烏鴉了?”

“我很想救那個朋友。icu病房中,我們搶救了三天三夜,他沒能醒過來。我消沈了很長一段時間。後來想明白了,做醫生救不回我想要救的人。但或許,做烏鴉可以。”

“如果時間重來呢?”

方遲擡頭凝望著他。只聽見他說:

“我不後悔過去以及現在做過的所有事情。”

包括愛上她。

方遲閉上眼,抱著他的脖子吻了上去。她感覺他又進來,讓所有感官都極其敏感的她一陣哆嗦,伏在他的肩膀上喘息不止。

“壞人。”她掐著他。她從來沒有這樣縱容過別人。他明明向來克制,之前說什麽都不願意做。卻為什麽自從和她開始以來,就再也不曾對她克制過。她咬著唇在他耳邊說:“裏頭已經好多了——”

頓時又脹痛許多。他將她放平下來,凹陷的腰線下墊上一個枕頭。他抓著她的雙腕,壓在她頰邊沙聲問道:“什麽已經好多了?”

明知故問。

她紅著臉,扭過頭去抿著唇不說話。忽的只覺得盆骨被卡死,恥骨上的一點被他死死抵住。本來以為已經到底了,卻又讓他強硬地深入幾分,就像要碾碎了她一樣。她低嗚,痛得想要收身,卻覺得在他一碾之下,一種陌生的快慰升騰出來,令她枕頭上的腰肢高高拱起,把自己更加地呈向他。

“微時……”

於是更深更重,予取予求。

末了,他擁她入懷,在她耳邊低低地說:“再喊一聲。”

她知道他說的什麽,然而張了張嘴,竟是喊不出口。

他輕輕地按摩著她一根根微微顫抖的手指,低聲道:“你不能再不吃藥了。我知道你吃藥之後,一定不會再這樣叫。”

她心中一陣酸痛,卻緊閉著眼睛,轉過身去背對著他,負氣說:“那就不吃了。”

背後傳來他低低的笑聲,聽見他窸窸窣窣地坐起身來,拉開抽屜給她拿藥。

兩顆藥丸落到瓶蓋上的聲音。她猛地坐起來,從他身後抱住了他窄長而有力的腰。

“微時。”

她喊了一聲,他倏的定住。

“微時,微時,微時!”

他忽的轉身,低頭封住了她的唇舌。

……

史崢嶸這一次的出手,的確又快又狠,祖楓沒有任何防備,就在遛狗的時候被從高檔別墅區中帶走。

洪錦城開了一輛阿斯頓馬丁,戴了一副黑超,一身黑色修身的西裝,皮鞋又尖又鋥亮,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酷勁兒。

祖楓被帶上車後,看清了方向盤上的展翅logo,又見車裏的人都穿著訂制的高檔西裝,頓時明白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公安幹警,也不是什麽黑幫,而是一直死盯著他的十九局!

車裏面的人祖楓一個都不認識,但光看氣場,他也能看清楚駕駛座上的洪錦城是頭兒。身上的手機、手表之類全部被搜走,祖楓知道十九局這回顯然是有備而來,他想跑肯定是跑不了了。他心情變了幾變,想著之前guest安下的竊聽器已經一掃而空,這次吸取了海妖塞壬的教訓,冰裂實驗室和神經玫瑰的關系撇得幹幹凈凈的。他有恃無恐,松弛下來躺到真皮座椅上,說:“貴局,真闊氣!”

洪錦城說:“哪裏哪裏!為了能進祖總的這個別墅區,我也是豁出去了,找了個鄰國的間諜,才借到這麽輛車。差點的,我怕祖總坐著不舒服啊!”

車開出別墅區,守門的穿著英國管家式制服的門衛向洪錦城鞠躬敬禮。兩個十九局特工將祖楓夾在中間,讓他一點小動作都做不了。

祖楓傲慢地說:“我可告訴你們,你們一沒有逮捕令,二沒有證據,就這樣私闖住宅把我帶走,到時候等我出來,我讓你們十九局吃不了兜著走!”

洪錦城穩穩當當地開著車,墨鏡下方的嘴角露出一抹老奸巨猾笑意:“看來祖總還是和敝局不熟。敝局從來都是請人喝茶吃飯,什麽時候抓過人?”他拍了拍真皮方向盤,“這麽好的車請祖總出來兜風,祖總竟然指控我們逮捕你——唉,好人難做!”

一聽這話,就知道十九局不會按常理出牌。

祖楓猛地叫起來:“給我電話!我要找律師!”

“著什麽急啊。”洪錦城在前面擺了擺手,“說了這麽久,忘了給祖總倒水了。你們兩個怎麽這麽沒眼力勁呢?之前咱們準備的燒杯呢?哇哈哈純凈水在哪裏?快點給祖總倒上!”

一個同樣是戴墨鏡、黑西裝的特工一臉嚴肅地拿出一個幹幹凈凈的燒杯,另一個拿了瓶尚未開封的純凈水給祖楓展示完好無損的包裝,然後打開,給祖楓倒水,水剛好抵達燒杯最上方的刻度。這個特工展示和倒水的姿勢標準而又莊重,然後正氣凜然地大喝一聲:

“祖總,請!”

“i’m angry!”這是赤裸裸的諷刺,祖楓難道還看不出來?他指著他們兩個的鼻子罵道:“我警告你們!你們這樣的行為,是違法的!公然挑釁神聖的公民權利!還有半個月就是我兒子的三歲生日,你們要是這樣無憑無據地把我羈押到那時候,別怪我跟你們十九局死磕到底!”

洪錦城無所顧忌地笑了笑,拿出對講機,呼道:“203,203,我是老鬼。給我查一下,那些號稱要撤銷十九局的新聞媒體背後,是不是有祖楓的人在搗鬼!”

64.黑客精神

方遲在maandala中蹲點眉間尺,卻無一次成功。

不是眉間尺不出現,他幾乎天天都會出現。然而他設定了移動出生點,行蹤不定,似乎是在嘗試maandala各個不同的地圖。方遲幾乎很少能夠捕捉到他的行動蹤跡。

十九局聯合公安部正在著手調查冰裂,檢察院已經對於銳和神經玫瑰提起了公訴,reboot和maandala安全部門的一幹人等為了配合調查忙得飛起,方遲也不方便讓他幫忙定位眉間尺。

不光是眉間尺,しと和guest也沒有再出現過。

謝微時依然每天異常淡定地上網接單子,做任務賺錢。方遲偶爾去看一眼,仍然是些滲透測試、反病毒程序開發、信息安全系統搭建之類的項目,平淡無奇。看得出來,他接單子很有節操,凡屬於惡意攻擊、欺詐、信息盜竊與販賣之類的單子都不接。

“大材小用。”方遲看著謝微時的電腦屏幕說。“真的沒有考慮過加入十九局或者maandala之類的大型互聯網公司嗎?或者自己成立工作室。”

以他這樣的做法,的確是很難賺到什麽錢。

經過了之前的那些事情,方遲對他的黑客水平大概有一個估計,能達到他這種水平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。像他這種頂尖的黑客,各大互聯網公司乃至政府都是趨之若鶩的,但和他相處這麽久,他竟是一個邀約也沒有收到過,可見他的低調。

她當然也無數次地懷疑過是不是其實他就是某個知名黑客,譬如guest,譬如其實還活著的creeper,或者是其他人。

但她實在很難想象這樣大名氣的黑客,會在網上接那樣普通的單子。就像《三體》這種科幻小說中寫過的,已經經歷過高維空間的人,是無法忍受低維空間的單調的。她想起盛琰就是這樣——盛琰對漏洞解決、社工庫、ddos攻擊之類的事情毫無興致。現在想來,因為他就是t.n.t啊。

更何況,謝微時的那一面“黑客墻”上,有所有她曾經懷疑過的人。試想,假如他就是那些黑客的其中之一的話,為什麽會把自己也放在上面?這得是多自戀的人才會這樣做?

如果說他真的是三劍客之一,所以出現在了盛琰的葬禮上,後來又去燕大圖書館查盛清懷和獵狐行動的檔案,那麽他又為何要調查眉間尺?是怎麽和冰裂扯上了關系?

中間的疑團還很多。

互聯網是一個巨大的江湖。其中藏龍臥虎,露在水面上的永遠只是冰山的一角。方遲這麽對自己說。也許謝微時就只是一個隱姓埋名的掃地僧吧。但她自己心裏也知道,她並不希望心中的某種猜測變為現實,所以她寧可選擇不去觸碰。

“曾經想過和別人一起做工作室。後來——”謝微時盯著屏幕,頭也沒擡地回答道。修長手指敲擊鍵盤的速度沒有絲毫的減慢。

“後來怎樣?”

“朋友一個一個地散了。”

“為什麽?”方遲問道,她說,“我在十九局的時候,盛清懷曾經非常看不起女人。他常說,男人與男人的情誼最深,所以兄弟之間最能成事。女人小肚雞腸,彼此之間比心鬥角相互比攀,只能攪局。我不讚同他後面的話,但前面的話,確實在理。”

謝微時的表情微微的有些變化。他的雙手緩緩地放了下來,搭在鍵盤上。

“很多事情,不是我們能控制的。”

他一句話說完,忽而又埋頭繼續工作。鹿一樣的眼睛專註凝視,仿佛是要忘卻剛才所說的話、所想的事,敲擊鍵盤的速度愈發地快了起來。

方遲註視著他的神情,知道他並不太想提及這段過去。“那,為什麽不進公司?”

“黑客成長中最大的敵人,是名利。任何一個圈子或者公司,都有自己的天花板。你進去之後固然可以名利雙收,但也意味著技術很難再獲得突破了。

“sg教主過去是國內我最看好的一個黑客。但是加入maandala成立光之紀實驗室之後,只能看到他隨滕樺出入於各種場合,卻再也沒有看到他發過任何一篇關於安全技術的研究報告。”

“過去像sin這種拒絕被招安的黑客,也是出於這種考慮?”方遲問道。她過去確實沒有想到過謝微時所說的這種原因。

“對。sin雖然很固執,也有很多偏見,但他是一個很清醒的黑客,一直保留著最初的黑客精神。”

那麽sin後來為什麽又進十九局了呢?這個問題在方遲心底,卻沒有問出口。她隱約覺得,十九局背後還有很多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。比如sin,也就是盛清懷,他和盛琰為什麽選擇加入十九局,又為什麽將進入十九局之後的第一個打擊目標定為玫瑰之路?

人們很多時候都不會去懷疑既有事實背後的合理性。但是一旦懷疑,許多故事便都變得不一樣了。

盛清懷。

這個名字突然在方遲腦海中清晰起來。

似乎已經和他失聯很久了。

十九局一直忙於薩夫琴科和神經玫瑰的事情,想來對他也失去了應有的關註。

這段時間,他去哪裏了?做什麽了?

為什麽盛放被於銳的人從醫院帶走,他都沒有覺察?

謝微時說盛清懷仍保留著最初的黑客精神。所謂的最初的黑客精神,是對技術的執著,對俠義的堅持,對自由的追求。這一點上,盛清懷和眉間尺,似乎還真是一脈相承。

眉間尺是從今年年初開始出現的。

盛清懷是從今年年初開始被軟禁在家中。除了電腦和虛擬現實設備,他也沒有機會走出家門。

眉間尺原本沒有avatar。

盛清懷也一直沒有maandala的賬號。他從來沒有用過maandala,這一點方遲是能從用十九局的親身經歷中得到印證的。

眉間尺在半個月前註冊了一個全新的maandala中的avatar。

盛清懷在一個多月前被允許離開家自由行動。

盛清懷在十九局的時候,一直就嫉惡如仇,主張對網絡犯罪分子絕不姑息。釣魚執法、以暴制暴、以黑客之道還治黑客之身,都是盛清懷過去常用而飽受爭議的手段。

眉間尺又何嘗不是?

盛清懷過去拒絕被招安,加入十九局之後也可謂是最為自守清貧的一個。誰都知道,他加入十九局後,沒有利用職務之便多拿一分錢,夜裏仍然常去路邊攤上吃十塊錢一份的盒飯。

眉間尺,迄今為止,也沒有計劃通過這麽大的影響來獲得商業利益的跡象。

一旦開始建立起聯系,大量的關聯便自動浮現出來。

眉間尺,真的會有可能是盛清懷麽?因為自己所推崇的理念在十九局中被禁止,所以借眉間尺之名去maandala中執行正義?

方遲看了一眼謝微時,他仍然在全神貫註地寫著程序。他說他去燕大圖書館調盛清懷和獵狐行動的檔案,是為了調查眉間尺。

難道他早就開始懷疑盛清懷就是眉間尺麽?

……

65.一山更比一山高

冰裂案在兩周之後公開開庭審理。

這一個案子依照史崢嶸和相關部門的意見,“涉及易造成不良社會影響的問題,不宜公開廣泛宣揚。”但盡管如此,仍然引起了許多業內人士的關註。

方遲知道這一個案子背後所涉及的利益關系十分覆雜。為了壓下這一個案件的輿論話題,不光是神經玫瑰方面在極力公關,maandala公司也前所未有地在這件事情上和神經玫瑰站在了一邊,發動公關力量把冰裂這件事給壓下來。畢竟到目前為止,冰裂只在較低社會階層的人群中傳播,而升級版的“蛹”,也還未來得及走出藝術圈,就被方遲扼殺在了萌芽狀態。在社會大眾還不了解冰裂的情況下,maandala還有將負面影響最小化的機會。

“紙是包不住火的,你們考慮過嗎?”方遲吃著火鍋,問reboot。庭審前夜,一切準備就緒,reboot也總算是大松了一口氣,一定要請方遲吃飯,感謝她幫忙搞定冰裂和蛹。

“咳,這個甭擔心。只要大爸爸和你們十九局一同出手,就沒有擺不平的事!”reboot一大紮黑啤咕嘟咕嘟往下灌,看起來,有老大接盤這個燙手山芋,他可算是輕松多了。

“不知道為什麽,我總覺得會有什麽幺蛾子。”方遲說著,搖了搖頭,也喝下一罐啤酒。“如果他也在就好了。”她低低地說。

“你說啥?”reboot沒聽清後一句。

“沒說什麽。我總覺得有點擔心,但又說不清楚在擔心什麽。”

“放心吧!”reboot大咧咧地說,“你啊,就是個操心的命。你想啊,各種證據都齊全了,之前的審訊,祖楓該招的也都招了。還有什麽可擔心的?”

“我就是覺得祖楓太配合了。一切調查取證、審訊都太順利了。這不像是神經玫瑰。”

“疑心病。安啦安啦!”reboot的胖手從桌子上探過去拍著方遲的肩膀,又夾了一堆下水到她的盤子裏。“多吃點!這家的下水特好吃!”

他見方遲仍然皺著眉頭,沒什麽胃口的樣子,又說:“你知道哥今天怎麽這麽高興麽?哥今天和guest聊了一個小時!”reboot眉飛色舞。

“怎麽回事?”

“哥見他上線了,就穿梭過去看他嘛。他知道哥是管理員,就問哥眉間尺的事。哥之前不是找負責avatar的程序員問過嘛,那邊程序員確認avatar這塊兒沒有bug,現在就連紅燈區的加強mod都給封死了,不允許使用。哥就跟guest聊眉間尺的avatar可能是怎麽個情況——艾瑪,和高手聊天就是舒坦,哥現在感覺功力倍增啊!”說著,reboot擼起袖子,得意地秀了秀大臂上的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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